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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姐妹们,团结起来砸碎几千年来的父权制锁链!
姐妹们,同志们:
当我们谈论“解放”时,我们的心中常常充满着一种压抑,甚至可以说是剧烈的痛苦。我们中的许多人,都曾感到过那种无形的、却又无处不在的父权压迫:工作上晋升的障碍,生活中无尽的家务,社会舆论强加于我们身上的容貌和身材的枷锁,以及在人际关系中感受到的不被尊重与轻视。为了挣脱这一切,我们中的一些姐妹,勇敢地走上了一条自我拯救的道路,一条个人奋斗的道路。这种反抗的意愿,本身是宝贵的,是值得我们致以最深敬意的。
然而,我们必须怀着对妇女解放事业和对阶级姐妹负责的态度,冷静地、严肃地问一句:这条路,真的能通往我们想要的解放吗?
一、孤独的斗争
目前我们接触到的女权主义道路,对许多姐妹来说,是充满诱惑的。它告诉我们,只要你足够努力、足够优秀,你就能在职场上战胜男性竞争者,成为“女强人”;它告诉我们,只要你经济独立、思想独立,你就能摆脱对男性的依附,实现“大女主”的人生;它告诉我们,只要我们姐妹们在网络上团结起来,痛斥每一个“男人”,批判每一种“父权”言论,我们就能夺回话语权。这条路看似光明,仿佛是一条通往权力与荣耀的阶梯。
可是,让我们诚实地看看这条阶梯的尽头是什么。当我们拼尽全力,踩着其他人的肩膀向上爬,我们最终抵达的地方,真的是名为解放的终点吗?当我们终于成为那个发号施令的女高管、女老板时,我们胜利了吗?不,我们没有摧毁那座压迫着成千上万工人的金字塔,我们只是拼了命地让自己变成了金字塔顶端的,那个曾经踩在自己头上的新的压迫者。我们学会了用资产阶级的方式去思考,去计算如何从工人身上榨取更多的剩余价值,这其中也包括我们昔日的阶级姐妹还有其他阶级兄弟。我们成了这个压迫体系更忠实的维护者,成了镇压我们自己阶级的帮凶。让我们问一句,这是解放吗?
我们承认,做出这样的剖析,对许多正在个人奋斗道路上苦苦挣扎的姐妹来说,是残酷的;我们承认,戳破这个成为“人上人”的梦想,亦是像用锤子砸向我们本就残破的心……但是, 姐妹们,真正的妇女解放运动的革命者,恰恰要敢于直面最淋漓的鲜血,敢于解剖最痛苦的现实!因为虚假的希望比绝望本身更具有毒性。
这条个人奋斗的道路,其本质是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的毒瘤,它向我们许诺的“解放”,无非是从一种奴役形式跳入另一种奴役形式的自由。一个女人,即便成了资本家,她就摆脱压迫了吗?不,她只是从一个被压迫者,变成了压迫阶级的一个齿轮、一个资本的代理人。她依然要受到资本逻辑的支配,要为了资本的增殖而不择手段,要陷入与其他资本家(无论男女)的残酷竞争,要时时刻刻提防着被她压迫的阶级的反抗。未来的她或许拥有了资本,但也将要沾上底层男女工人的鲜血。她的“成功”,恰恰是以成千上万阶级姐妹和兄弟的苦难为代价的。这种踩在曾经的自己血肉之上的“解放”,我们决不能接受!
至于那种将斗争矛头指向全体男性的做法,更是中了统治阶级最阴险的奸计,他们巴不得我们无产阶级内部因为性别而分裂,互相攻击,互相仇视。这样,男女工人便无法团结起来,共同指向我们真正的敌人——那个不分男女、只认资本的资产阶级! 一个在流水线上被资本家敲骨吸髓的男性工人,他是我们的敌人,还是我们的阶级兄弟?一个高高在上、签发解雇通知的女老板,她是我们的姐妹,还是我们的阶级敌人?答案,不言而喻。
将复杂的阶级压迫,庸俗化为简单的性别对立,这是对妇女解放事业的可耻的背叛,是引导我们走向分裂和失败的死路。
二、我们的锁链
那么,姐妹们,如果我们脚下的路是错的,那我们真正的锁链究竟是什么?
让我们从情绪的宣泄和被“男人”压迫的愤恨中暂时抽出精力,像追求妇女解放的求索者一样,一起回到历史的源头,去科学本身那里寻找答案。
革命导师恩格斯,早已在不朽的著作――《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向我们讲述了妇女被压迫的起源,那个人类还处在原始公社的社会,那所谓的“男女平等”,究竟是怎样的平等?它的基础又是什么?
这种平等,不是今天那些资产阶级女权主义者口中那种抽象的、法律条文式的“权利平等”,更不是要求男女从事完全相同的劳动。它平等的根,深深地扎在当时的物质生产方式里。那是一个生产资料,即土地、森林、河流都归氏族公有的时代。当时的生产力低下,收获的自然资源仅够氏族全体温饱,私有财产的诞生也无从中来。生产资料既然没有被掌握在私人手中,自然也就没有一个阶级、一个集团去压迫另一个阶级、另一个集团的经济基础。
在这样的公有制基础上,当时的劳动分工虽然存在,但它不包含任何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男子外出狩猎、打鱼,我们妇女则管理着氏族的“家”,并承担着采集食物、原始种植等极其重要的生产活动。而这里的“家”,姐妹们,它和今天这个小家庭有着天壤之别,当时的“家”(氏族公社),是社会的中心,是几十上百人共同生活和生产的公共场所。我们妇女在其中从事的劳动,不是伺候某个丈夫和孩子的“私事”,而是整个社会都赖以为继的公共的、为社会所必需的业务!
这种崇高的地位,具体体现在每一个角落。
恩格斯明确指出,在原始氏族的家庭公社中,“管家事的责任是委托给妇女的,这使她们在当时居于很受尊敬的地位。” 这种“管家”不是今天琐碎的家务,而是对整个氏族公共财产和日常生活的管理权!由于当时的婚姻形式还很宽松,子女的生父往往难以确定,但生母却永远是确定的。因此,血缘和世系只能按母方来计算。这就是母权制。我们是氏族的根,是维系整个共同体的纽带。
所以在氏族的议事会上,我们有同等重要的话语权;在选择伴侣时,我们有充分的自由;我们是受人尊敬的劳动者和管理者,而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我们是当时社会生产的主力之一,我们提供的食物和生活资料,是整个氏族生存的保障;我们繁衍的后代,是整个氏族的未来。正因为我们在经济上、在社会生存上,拥有这无可替代的核心地位,我们的社会地位才是崇高的、不容置疑的。
这就是铁一般的事实!我们的祖先曾经拥有的,不是靠男性的施舍,不是靠虚伪的“法律条文”,而是靠自己在社会生产中的实际贡献和核心地位所赢得的、实实在在的平等和尊严!
那么,我们就要一起追问这最残酷的一个问题:是谁,又是为什么,要摧毁这一切?是谁,把我们从光荣的生产者,一步步贬低成了附属的生育工具?答案,只有一个——是私有制这个魔鬼降临到了人世间。
当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特别是当畜牧业、金属工具和农业出现后,人类第一次能够生产出超过自己生存所需的东西——剩余产品。这些新的财富,如牲畜、金属器皿,由于其生产方式的特点,恰恰首先集中到了男子的手中。这时,一个全新的、充满诱惑的、此前人类从未有过的概念,像幽灵一样在社会中徘徊,那就是:财富可以不归公社,而归个人所有。
那末,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摆在了我们面前:为什么这些最初的、决定性的私有财产,恰恰首先集中到了男子的手中? 是因为他们天生更“强大”、更“富有侵略性”吗?不!这种解释是懒惰的、是反动的唯心主义!我们必须从当时的生产方式中去寻找答案。
在此之前,氏族主要的财富来源是土地和妇女从事的原始园艺,这些都牢牢地掌握在作为氏族主人的妇女手中。但现在,新的、能够产生大量剩余产品的财富源泉是什么?是驯养的畜群和更先进的农业(犁耕农业)。谁是从事这些新生产活动的主力?是男子。
狩猎,这项自古以来由男子主导的活动,是男子在追捕野兽的过程中,学会了捕捉幼崽并加以驯养,随着驯养和繁殖技术的进步——畜牧业诞生了。它对肉和奶的产出效率与稳定性,都显著地高出了充满不确定性的捕猎活动。于是,男子的狩猎活动,很自然地过渡到了驯养和放牧牲畜。这些最初的、能够大量繁殖的、流动的财富——畜群,就作为狩猎活动的延伸,被首先掌握在了男子手中。
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谋取生活资料的工具是由男子制造和占有的。” 牲畜、金属武器,这些新的、关键的生产资料,天然地就在男子的掌控之中。而另一个同样关键的领域——农业生产,也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
我们必须清晰地看到这两种农业生产方式的天壤之别:
旧的生产方式——原始园艺(锄耕农业)。这是我们妇女的领域。我们用挖掘棒或简陋的石锄、骨锄,在氏族公社周围的土地上耕作。这种劳动,虽然辛苦,但它是以氏族为单位的集体协作,强度是个人和集体可以承受的。更重要的是,它与我们抚育后代、管理氏族内部事务的工作是紧密结合、并行不悖的。我们是土地的耕耘者,也是收获果实的分配者,就像我们所知道的,也是氏族的管理者。
新的生产方式——犁耕农业。 当金属(特别是铁)被用于制造农具、当人类学会用牲畜来拉动重犁时,一场农业革命爆发了。这种新的生产方式,其效率是旧园艺的数十上百倍,能够开垦出更广阔的坚硬土地,从而创造出前所未有的农业剩余。但这种新的生产力,却将我们妇女无情地排挤了出去。 为什么?因为驾驭性情不定的耕牛,操作沉重的、需要巨大臂力和腰腹力量才能插入坚硬土地并保持稳定的重犁,这种劳动强度,对于当时大多数需要承担生育和哺乳责任的妇女来说,是难以胜任的。(当然,还有这样一点,此时原始公社里,那些少数的、在承担劳动的不同方面——重体力劳动的妇女,其肌力上,与男子是别无二致的。)
更重要的,是两种生产方式对劳动时间和地域要求的根本不同。我们妇女不仅肩负着管理氏族内部公共事务的责任,还承担着为整个氏族繁衍后代这一至关重要的社会职能,这就决定了我们的主要劳动必须在氏族居所附近进行,不能长时间地远离。而新的犁耕农业和畜牧业恰恰相反,它们都需要更大范围的、更长时间的野外劳作——放牧需要逐水草而居,开垦新的、远离定居点的土地更是常态。这就形成了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妇女被管理内部事务和繁衍后代这一社会必要劳动“捆绑”在了氏族公社的中心,而新的、能创造大量剩余财富的生产活动,却转移到了遥远的“外围”。
于是,田野里的场景悄然改变了。曾经是妇女们集体协作耕种的园圃,逐渐被男子驾驶着犁铧和耕牛来回穿梭的广阔田地所取代。土地的征服者,不再是作为集体一员的妇女,而变成了掌握着新生产工具(犁)和新生产动力(牲畜)的男子。
看清楚这其中的历史条件了吗?姐妹们。不是因为男人“更想”占有,而是因为在当时的生产力水平和劳动分工下,新的、能够产生剩余价值的生产资料和劳动过程,恰好掌握在了男子的手中。财富的源泉,从妇女管理的、公共的“家内”,转移到了男子主导的、越来越具有私人性质的“家外”。
这时,一个致命的矛盾诞生了。它像一道深刻的裂痕,贯穿了整个氏族社会,并注定要将其撕得粉碎。这个矛盾就是: 一边,是财富的生产和事实上的占有,已经变成了以男子为主的、个体化的、私人的行为。另一边,是财产的继承规则,却依然是古老的、公共的、以母系血缘为基础的氏族传统。
姐妹们,请让我们一起,像解一道最关键的数学题一样,来审视这个摆在当时社会面前的、无法回避的难题:
一边,是旧的社会规则。 这个规则建立在母权制的基础上,规定财产由氏族公有,血缘按母方计算。一个男人死后,他的财产(现在是大量的牲畜和田地)要归他的姐妹兄弟和甥侄,也就是归他母亲的氏族,而不能归他自己的子女。为什么?因为他的子女属于他们母亲的氏族,对他来说是“外人”,不是跟男子姓的。
另一边,是新的经济基础。 财富现在是个人的了,是“他”的了。当一个男人看着由自己驯养、不断繁殖的牛羊,看着由自己开垦、收获丰硕的田地,再看看自己身边的亲生子女时,一个在今天看来天经地义、但在当时却如同惊雷般的念头必然会产生:“为什么我辛苦一生的成果,不能留给我自己的孩子?”
这个念头,不是凭空产生的,它就是私有制在人头脑中的必然反映!旧的继承制度,在此刻,成了生产力进一步发展(即私有财产进一步积累)的直接障碍。
历史走到了一个非此即彼的岔路口:要么,是为了维护母权制的古老传统,而压制、打碎这种新兴的私有财产;要么,就是为了让私有财产能够畅通无阻地积累和继承,而彻底推翻母权制。
于是,那场革命发生了。它不像后来的革命那样充满战吼与炮火,因为它不是一场政治上的瞬间暴动,而是一场深刻的、持久的、发生在无数家庭内部的社会权力转移。这场“革命”的过程是无声的,却比任何有声的革命都更为残暴。随着男子掌握的私有财产越来越多,他在家庭中的经济地位也水涨船高,逐渐超过了作为公共财产管理者的妻子。他不再仅仅是家庭的食物供给者,而成了家庭财富的实际所有者。经济权力的天平一旦倾斜,旧的母权制传统便显得摇摇欲坠。最初,或许只是个别富有的男子开始用财富来影响家庭决策,并坚持让自己的子女享有特权;随后,这种做法逐渐被更多的人效仿,形成了一股强大的社会潮流,最终通过习惯法的形式固定下来,彻底废除了母系继承权,确立了父系继承权。这,就是恩格斯用最沉痛、也最精确的笔调为它写下的判词:
“母权制的被推翻,是女性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失败。丈夫在家中也掌握了权柄,而妻子则被贬低,被奴役,变成丈夫淫欲的奴隶,变成单纯的生孩子的工具了。”
为了确保财产能够“父传子继”,两个事实必然产生:
第一,血统的计算必须从母系转为父系。 男子成了新的中心,他的姓氏成了家族的延续。
第二,妻子的贞操必须得到绝对的保证。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她生下的孩子确实是丈夫的血脉,是其财产的合法继承人。我们妇女的身体,从这一刻起,不再属于我们自己,而成了丈夫私有财产的一部分,成了保证其血统纯洁性的工具。
为了实现这一切,一个崭新的社会基本单位——个体家庭——诞生了。我们要清楚,这个“家”,从它出生的第一天起,就不是以爱情为基础的,而是赤裸裸的经济单位。它的首要目的,甚至唯一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私有财产,并把它传给后代”。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妻子就必须被绝对地置于丈夫的权力之下。她成了这个家庭里的第一个被压迫者,她的劳动(家务)不再是公共事业,而成了对丈夫的“私人服务”。她曾经光荣的、为社会创造价值的劳动,被贬低成了没有价值的、琐碎的、永无止境的苦役。
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和他们的无耻文人,把这个建立在私有制上的,它经济关系的财产和奴役之上的个体家庭,描绘成社会的一份子,这是多么卑鄙的谎言!在他们资产阶级学者口中,这个所谓的“社会”,本身就是一个被模糊了阶级界限的、被美化成了其乐融融的大家庭的虚伪概念。不!它不是“社会”的一份子,它是阶级社会的一份子!它从一开始就是私有制的第一个堡垒,是阶级压迫的第一个胚胎,是我们妇女受压迫的第一个场所!它完美地预演了整个阶级社会的一切压迫形式:一边是掌握着生产资料(最初是牲畜和田地)的丈夫,他是这个微型王国里的统治者、是资产者;另一边是一无所有、被迫出卖自己身体和劳动的妻子,她是这个家庭里的第一个无产者、是被统治者。丈夫与妻子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爱的结合”,而是赤裸裸的权力关系和财产关系,它以最原始、最直接的形式,包含了后来一切阶级剥削的要素,也就是生产资料的垄断、对他人劳动的无偿占有(家务劳动)、以及对人身自由的支配。这个所谓的“温馨港湾”,实际上是,姐妹们,它是我们在阶级社会的第一座监狱!
此后几千年的一切压迫形式,无论是封建社会用“三从四德”的牌坊把我们活活勒死,用贞节的枷锁将我们终身禁锢,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愚民说教剥夺我们的思想,将我们彻底变成地主阶级的生育工具和传宗接代的容器;还是资本主义社会,它用消费主义的糖衣炮弹和“贤妻良母”的温情说教,把我们诱骗回那个女奴牢笼。资本主义看似给了我们“自由”,让我们走出家庭,进入工厂,但这种“自由”无非是让我们拥有了自由地被资本家剥削的权利!它一边把我们当作廉价的劳动力后备军,在需要时将我们抛入工厂,在危机时又将我们赶回家庭;另一边,它又通过无孔不入的广告、电影和大众文化,为我们精心打造了一个新的牢笼:它要求我们既要在职场上拼杀,又要在家庭里当一个完美的妻子和母亲;它用“容貌焦虑”“身材焦虑”来定义我们的价值,让我们心甘情愿地把血汗钱再贡献给美容、健身和时尚、贡献给它们背后的资本家;它用虚伪的“爱情神话”掩盖婚姻中依然存在的经济依附关系。这一切,都只是在这第一座监狱上不断添加新的、更精致、更隐蔽的锁链和配重而已!制度在变,但压迫的经济根源没有变,我们妇女作为“家庭女奴”和“资本的雇佣奴隶”的双重压迫的本质地位,没有变!
三、妇女被刻上的烙印
当一种经济基础——即以男子为财产所有者的私有制——确立之后,它就必然会产生与之相适应的庞大上层建筑。这不仅包括有形的法律、国家和暴力机关,更包括无形的、却如空气般无孔不入的道德、文化、宗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规矩”“传统”和“天理”。几千年的私有制家庭,这第一个妇女被压迫的场所,它在我们妇女的精神世界上,究竟打下了怎样深重的、代代相传的奴隶烙印?
姐妹们,让我们一起用阶级分析的手术刀,冷静地切开这个我们每天都在遭遇的、令人作呕的现象:那种普遍存在的、将我们生吞活剥的男性凝视。为什么在今天的社会里,有那么多的男性,他们的眼睛仿佛失去了观察世界的效用,退化成了扫描女性身体、寻找可供意淫素材的雷达?使我们感到无比的困扰和愤怒。
它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更不是什么“男人天生就好色”的鬼话,它就是我们刚刚一起剖析过的那个私有制个体家庭,在几千年的时间里,所必然产生的、最肮脏、最顽固的思想顽疾!这是经济基础对人类意识的决定性塑造。
让我们回到历史经纬的起点:当妇女被剥夺了在社会生产中的决定性地位,被暴力地禁锢在家庭这个狭小的牢笼中,她的社会价值就被彻底剥夺和重新定义了。她不再是光荣的社会劳动者,而仅仅是——也必须是——一个为丈夫生育后代的工具。在这一历史性的失败中,我们妇女经历了最深刻的剥削:我们的劳动,成了伺候人的“分内之事”,不再被社会承认;我们的身体,成了保证丈夫血统纯洁性的“私有物品”;我们作为人的、能够自由创造的本质,被彻底阉割,只剩下动物性的生殖功能。
当这种将女性“商品化”“工具化”“财产化”的观念,在一个以私有制为根基的社会里,像病毒一样通过家庭、宗教、教育、文化反复再生产了数千年之后,它就内化成了整个社会(包括许多男性,甚至一些深受其害却不自知的女性)的集体公共意识。
在资本主义社会,这种物化被推向了登峰造极的、最无耻的阶段。资本,这个贪得无厌的怪物,敏锐地发现女性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件有利可图的商品。这就是马克思所说的商品拜物教——把人的身体当商品出卖的资本剥削形式。在资本的逻辑下,人与人之间真实的社会关系,即我们作为被压迫阶级的妇女,与作为统治阶级的生育代理人的男性消费者之间的关系,被物与物的关系所彻底掩盖。我们的人格被彻底抽空,我们的身体被资本家切割成零件来估价和贩卖,脸蛋、胸部、大腿、腰肢……我们的一切都被“明码标价”,被塑造成刺激生育欲望,和消费欲望的符号,被置于市场的橱窗里供人估价和挑选。资本主义,完成了对父权制几千年压迫成果的最无耻的继承和发扬!它把我们从“一个男人的私有财产”,变成了“所有潜在男性消费者的公共财产”。
所以,姐妹们,现在我们能看清它的本质了,那种令人作呕的目光,其根源,不是生物学上的雄性激素,而是资本主义经济上的私有财产关系。 它不是什么“欣赏”,而是估价;不是什么“爱慕”,而是商品的占有欲的预演。当一个男人用那种眼光扫描我们时,他不是在进行什么“求偶”,他是在下意识地、习惯性地行使一种被私有制社会下统治阶级赋予他的、虚幻的“所有者权力”,也就是让他为了资本家的新的可供剥削的劳动力、社会的劳动力再生产,也就是所谓的生育子女,行使将女性视为潜在的可占有的子宫、视为可供消费和评判的商品的权力!
不认清这个私有制这个总根源,不认清统治阶级这个真凶,我们的一切挣扎,都只是在争取一副镀金的、总归是更痛苦的镣铐。我们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应该指向那个制造了这一切苦难的制度本身!
四、我们的道路——砸碎锁链,而非争夺锁链!
现在,我们终于看清了,我们的敌人不是抽象的“男人”,而是具体的、活生生的资产阶级及其反动国家机器。我们的目标不是在压迫的金字塔上爬得更高,而是要彻底砸碎这座金字塔。我们的道路不应该是孤军奋战的个人改良,而是全世界无产阶级团结起来的暴力革命!
那么,这条团结斗争的道路,这种“微弱的星火”,是怎样一步步把旧世界燃烧殆尽的,它又将如何走向最后的胜利?历史辩证法和全世界无产阶级的斗争史,已经为我们指明了正确的方向:
(一)、在苦难的熔炉中觉醒
斗争往往从最直接、最残酷的剥削开始。一个女工因为怀孕被无理辞退,另一个女工因为拒绝上司的骚扰而被报复,更多的男女工人们因为无法忍受的低薪和高强度劳动而怨声载道。起初,这些是孤立的、个人的抱怨,是我们这个阶级尚处于“自在”阶段的表现。我们客观上是一个受剥削的阶级,但在脑子里还是一盘散沙。但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本身,就在为它的掘墓人准备条件。它把成千上万的工人聚集在同一个工厂,进行集体劳动,这种集体劳动必然会催生集体意识。在共同的苦难中,她们会发现彼此的命运是相通的,“你的痛,我也懂”。通过私下的交流和互助,她们会尝试向工厂、向劳动部门提出申诉,但得到的只会是资产阶级法律虚伪的“公正”和官僚主义的“踢皮球”。这种必然的碰壁,这种改良主义道路的破产,是极其重要的、具有教育意义的一步。它会让她们朴素地认识到:靠求,是求不来公正的!
(二)、在斗争的烈火中认清敌人
当改良的道路被堵死,更激进的抗争便成为唯一的选择。她们可能会联合起来,发起一场小规模的罢工。在这场斗争中,她们会发现,前来镇压她们的,不仅有工厂的保安,还有资产阶级的警察和国家暴力机器。她们会亲身体会到,签发解雇通知的女老板和挥舞警棍的男警察,他们是同一个压迫阶级的不同方面,他们都是资产阶级国家这部庞大压迫机器上的零件。这一刻,血的教训将彻底粉碎“女性共同体”的资产阶级幻想,阶级的界限将变得无比清晰! 这种将斗争局限于工厂范围内的工联主义思想,在国家暴力的干预面前,会暴露出其全部的软弱性和欺骗性。工人们将被迫思考:这个国家究竟是谁的国家?这个政权究竟在保护谁?斗争的性质,就从经济斗争,飞跃到了政治斗争。她们开始从一个“自在的阶级”向一个“自为的阶级”——一个认识到自身利益、敢于“拧成一股绳”为之自觉斗争的阶级转变。
(三)、在党的旗帜下组织起来
自发的斗争是英勇的,但也是盲目的,容易被分化瓦解。正如列宁在《怎么办?》中所深刻指出的,工人阶级单靠自身,最多只能产生工联主义的意识。革命的、科学社会主义的意识,必须由一个由职业革命家组成的、纪律严明的先锋队政党从外部“灌输”给他们。这个政党,是无产阶级中最有觉悟、最富于自我牺牲精神的工人知识分子所组成的战斗司令部,是革命事业的“指路明灯”。它会派它的成员来到工人中间,作为同志和战友,与她们一起劳动、一起斗争,赢得她们的信任。它会帮助工人们建立起严密的工会和战斗组织;它会用通俗易懂的语言,通过报纸、传单、夜校,向她们系统地解释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真理:
真正的共产党将会是这样讲的:
党会用最简单的例子向我们说明:姐妹们,我们一天在流水线上辛辛苦苦,生产出一千块钱价值的商品,可老板只给我们一百块钱的工资。那剩下的九百块钱去哪了?那不是老板“经营有方”的成果,那就是我们亲手创造的、却被他凭着对生产资料的占有而无偿夺走的剩余价值!那就是我们的血汗!更不要说,我们下班后还要回家做饭、带孩子,这些无偿的家务劳动,是在为资本家第二天能继续剥削我们和我们的家人,免费地补充着劳动力!这是双重的、流着无形鲜血的剥削,是资本主义制度强加在我们妇女身上的、最沉重的经济枷锁!
党会让我们明白,我们的挣扎为何永无止境。它会告诉我们,为什么老板总想让我们加班,而我们总想准时下班?为什么他总想方设法克扣工资,而我们总想涨薪?这不是个人恩怨,这就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阶级斗争!资产阶级为了利润最大化,必然要拼命压榨我们工资和延长我们的工作时长;而我们无产阶级为了生存,必然要进行反抗。这种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是不可调和的。从我们的祖先被赶出生产领域的那一刻起,到今天我们在车间里和监工斗智斗勇,斗争从未停止!它贯穿了全部的历史,也决定着我们的现在和未来。
党会教我们彻底戳穿“公权力”的虚伪面目。当我们去告状,法院总是用复杂的程序和高昂的费用把我们挡在门外,偏袒着有钱有势的老板;当我们去罢工,警察总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保护的是工厂的机器和资本家,而不是我们工人;当老板欠薪跑路,“有关部门”总是让我们“冷静”、“顾全大局”。这一切都用血淋淋的事实说明,警察、法庭、军队,这个所谓的“国家”,从来都不是什么公正的裁判,它就是资本家花钱养的、专门用来镇压我们的暴力工具!是维护整个剥削制度的总后台!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党会为我们指明解放的唯一出路,那就是——无产阶级专政。姐妹们,不要被“专政”这个词吓倒。现在,就是资产阶级对我们无产阶级的专政——极少数人骑在绝大多数人头上作威作福!而无产阶级专政,就是反过来,由我们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劳动人民,来对那一小撮搞资本主义复辟的反动派实行专政!这是我们自己的民主,是我们当家作主的权力,是保卫我们胜利果实的铁拳,只因为资本主义世界的所有商品、一切实际财富,都是我们工人创造的!只有掌握了政权,我们才能从根本上改造社会。
在党的领导下,妇女斗争将不再是孤立的“女权运动”,而是整个无产阶级革命事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四)、砸碎旧世界,建设新世界!
在党的领导下,工人们的斗争将不再局限于一个工厂、一个地区,而是汇聚成全国性的、势不可挡的革命洪流。在帝国主义因其内部矛盾而陷入危机时,革命的时机到来了。无产阶级将联合其同盟军,通过暴力革命,推翻资产阶级的反动统治,彻底砸碎旧的国家机器,并代之以无产阶级专政——我们劳动人民自己当家作主的、镇压一切剥削者的制度!
在新的、红色的政权下,我们将立即着手实现我们千百年来的梦想。这不仅仅是“解放”,更是人的全面发展的开始,是让我们真正“活得像个人”的开始:
首先,我们将彻底废除生产资料私有制! 将一切工厂、土地、矿山收归代表全体劳动人民利益的新生国家所有,铲除一切剥削和压迫的经济根源。这是妇女解放的绝对前提,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没有这一点,其他一切都是空谈。
其次,我们要实现家务劳动的完全社会化。**正如列宁所言:“公共食堂、托儿所和幼儿园就是这些幼芽的标本,正是这些平凡的、普通的、既不华丽、也不夸张、更不显眼的设施,在实际上能够解放妇女,减少和消除她们在社会生产和社会生活中的作用方面同男子的不平等。”**我们要建立的不是冷冰冰的机构,而是充满同志友爱的、明亮干净的公共食堂、科学快乐的公共托儿所、高效便捷的公共洗衣厂和充满尊严的养老院。这不仅是将妇女从家庭奴役中彻底解放出来,更是将我们整个阶级从那种使人变得迟钝、卑贱的、毫无成果的、折磨人的重复劳动中解放出来,去从事创造性的、发展性的工作!要知道,当妇女还没有完全摆脱持家的烦劳的时候,真正的自由是不会有的,真正的共产主义也是不会有的。
最后,在铲除了经济和家庭的双重压迫之后,我们将迎来婚姻关系和个人创造力的彻底解放。婚姻将彻底摆脱经济的算计和财产的束缚,建立在纯粹的爱情、同志般的情谊和共同的革命理想之上。结婚自由和离婚自由将得到彻底保障。长期被压抑的妇女的智慧和力量将如火山般爆发。我们将投身于科学、艺术、文化、政治、军事等一切领域,我们将成为工程师、科学家、艺术家、指挥员,我们将和我们的阶级姐妹和阶级兄弟一起,在一个崭新的、平等的、互相尊重的社会关系中,去建设一个前所未有的、光辉灿烂的新世界!
姐妹们!同志们!这条路是曲折的,是艰险的,必然伴随着牺牲、鲜血和眼泪的。但它是唯一通往解放的道路!让我们再认真地想一想,我们为了解放自己,还能再被资产阶级女权主义的个人奋斗神话所蒙蔽吗,还能再把我们的阶级兄弟当作敌人吗。我们的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我们的解放事业是同一个事业!
让我们擦亮眼睛,认清我们的锁链,认清我们的敌人,也认清我们改天换地的磅礴力量!让我们把个人的痛苦,化为阶级的仇恨;把孤独的抗争,汇入革命的洪流!
妇女的解放只有在全人类的解放中才能最后完成,全世界的阶级姐妹和阶级兄弟,都是命运与共的苦难者,在帝国主义战争和经济危机爆发的环境下,全世界男女工人的团结,不是可以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