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运动中的若干问题的思考

2025年6月17日

在我们提出对于当下正自觉成为官僚资产阶级代理人的一些修正主义组织的看法后，我们收到了他们大量的“亲切友好” 意见，但这些反应本质上不过是为其机会主义立场辩护的敷衍之词，只要我们的运动向前发展，他们的这些妄言就会不攻自破。我们所应关注的，是正在滚滚向前发展的群众运动——而这也是当下每一个革命无产阶级组织应当关注的。在当前，我国的群众运动处于前所未有的高涨时期。从 2015 年 1 月 1 日到 2025 年 5月 19 日,10 年内共发生了 16486 件可统计的工人运动，平均每天发生4.5起,在这之中,欠薪讨薪类的运动占比 81.86%，而其他经济因素的运动占比 18.14%，即经济斗争性质的工人运动占比 100%（数据来源工劳快讯）。我国的工人运动正处于苦苦挣扎和迷茫探索之中，并且出现了历史上早已出现过的各式各样的危险倾向。

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当下革命左翼的宣传、鼓动、揭露和组织工作，已严重滞后于群众的自发斗争——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现象。然而，当前绝大多数自称马列毛主义的革命组织，其活动几乎完全局限于网络空间，成员分散于全国各地，日常活动多为读书会、时评写作与线上讨论，完全缺乏将组织重心向线下、向工厂推进的实践计划。更有甚者还鼓吹“个人单打独斗+报告输出”式的“融工”策略，将工人身份当作一种身份政治的资本加以炫耀，而非以集体且集中、有组织、有纪律的方式扎根工人群众之中，开展扎实的群众工作。事实上，这类组织在当今所谓“左翼”中占据了绝大多数。任何真正立志于无产阶级革命的马列毛主义者都应明确，这种行为实质上是使科学社会主义脱离工人运动，是对革命时间的严重浪费。

我们不经要想想，为什么这些组织能够占据革命左翼的半壁江山？为什么这些组织到今日仍在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因各自原因走向消亡？我们如何才能够避免这种情况的继续发生？——本文就是我们对这些问题的思考。

一、再论小组阶段下的组织性质问题

我们在对修正主义组织的看法中这样论述组织性质这个问题：

“他们（笔者注：指那些修正主义组织）的共同特点，如上文所述，都是自立权威、修正马列、组织挂帅、脱离群众、打压异见、专制作风。这些归根结底都是源自一个共同的根，一个在当今每一个线上左翼小组内都存在着的矛盾——组织的难以避免的小资产阶级性质与缺乏的无产阶级领导。 我们当今面临的一个严峻问题，就是科学社会主义同群众运动相脱离。一方面，工人运动正在脱离科学社会主义，另一方面，科学社会主义也在脱离工人运动。当今中国革命左翼，多是依托于互联网形式而建立的小组，以及依托于线下高校所形成的小组，而缺乏依托于工厂工人而建立的小组。前两种小组与后一种小组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组织的小资产阶级性质是否占据组织性质主要方面（笔者注：而现在，我们不得不思考想小资产阶级倾向这一次要方面向主要方面转换的问题）。前两种小组与群众运动特别是工人运动脱离的情况尤甚。” 我们必须指出：一个组织的性质并非静止的或由其自我标榜决定的，而是一个由革命无产阶级性质与小资产阶级、甚至资产阶级性质相互斗争构成的矛盾统一体。两种性质在组织内部同时存在，互相斗争，在特定条件下也会发生转化。组织的性质究竟如何，取决于这两个方面中哪一个占据主导地位。而决定着哪一方面占据主导地位的，正是这一组织所成长的客观土壤以及其在革命斗争中的运动情况。最能够直接体现组织性质的，正是这个组织的领导核心与这个组织所要践行的路线。

我们谈到了不同客观土壤下的组织的性质差异，即依托不同背景的小组在性质方面的巨大差异，这并非是一种机械划分或是玩弄身份政治，而是的的确确存在的客观情况——组织的社会性及其给组织带来的影响。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人并非是作为一个个体独立于社会之外，而是被其所处的社会所塑造。同样的，由每一个具体的人所构成的组织也是社会关系的产物，其性质深深植根于其所处的社会环境（即上文的客观土壤）。正是如此，依托工人工厂建立的小组与工人阶级联系更紧密，革命无产阶级性质才更有可能会是这类小组性质的主要方面。当然，我们也绝不认为“依托工厂”就自动等同于革命无产阶级性质，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形而上式的标签判断。

当今时代，出现了一种新的组织方式，那就是依托互联网进行组织这一方式。依托互联网建立的小组，相对于线下小组，因为距离工人阶级最远，距离现实斗争最远，他们建立、发展的土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会是受到小资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主导的中文互联网，而这就造就了相当一部分组织性质主要方面是小资产阶级，或者更甚是资产阶级性质的小组。

但是，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是会斗争转化的。我们要努力促使组织性质的主要方面向革命无产阶级性质转化，归根到底就是要到工人中去斗争，到工厂中去斗争，到广阔的现实革命运动中去斗争。我们主张进行集中的到工人中去，发挥互联网通讯联络的功能，将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志迅速的聚集到同一个地点，集中起来进行工人群众工作。组织性质朝着革命无产阶级性质转变，有且只有在这一种条件下才会实现。而且在这一斗争过程中，组织会自发地，甚至是自动地向着严密化工业化的方向发展，会去贯彻民主集中制，会去落实政治挂帅。而也只有这样一个严密化工业化，坚持政治挂帅与民主集中制原则的革命组织，才能在制度上有效保证长久的无产阶级领导，才能够巩固组织的革命无产阶级性质，才能够持久地有力地推动我们运动的发展。

二、再论手工业方式与工业化方式

每一个组织都有与它本身的性质和活动相适应的原则，这种原则不是被“制定”的，而是从这个组织的性质和活动中抽引出来的。这也就是说，无产阶级的组织和政党之所以要建设工业化的严密组织，并不是因为谁“制定”了这种方向，而是因为它客观上同这种方向相一致，只有它才是与无产阶级组织和政党相适应的模式。

我们已经很清楚了，革命无产阶级性质的组织总是会去建设工业化的严密组织，这已不再是某种主观理想，而是一条在实际斗争中被反复证明的历史规律。但我们也看到，当前一些修正主义组织也开始大谈“工业化组织”，自称拥有“现代的”“科学的”组织架构，甚至刻意引述列宁的话语。这类做法的实质是对列宁主义组织原则的篡改，是披着列宁外衣的机会主义。他们以空洞的词句遮蔽其实质上的手工业式组织结构、资产阶级小团体运作逻辑与严重脱离群众的实践，其结果是将清晰的列宁主义组织原理再次笼罩上一层主观主义和空谈的迷雾。为此，我们不得不澄清手工业方式与工业化方式的组织有着什么样的差异。

在《怎么办？》第四章“经济派的手工业方式和革命家的组织”一节开头，列宁指出了当时俄国工人运动中一个典型的学生小组的例子：“这个学生小组同运动中的老的活动家毫无联系，同别地的甚至甚至本城其他地区（或其他学校）的小组也毫无关系，丝毫没有把革命工作的各个部分组织起来，没有任何一个较为长期而有系统的活动计划，就直接去同工人联系，着手工作起来。”

这一段的深刻含义在于，列宁不仅指出了这些小组在组织上的孤立无援、相互割裂，更揭示了他们对革命经验的断裂与无视。他们未能从过去的革命实践中汲取经验，无论是成功的积累还是失败的教训，都没有转化为对当下斗争的指导；他们缺乏革命的总体路线，既无科学纲领，又无系统计划，更谈不上战略布局和组织建设。正是在这种手工业式、地方主义式、自发性的泥潭中，革命力量陷入了重复劳动、组织脆弱、经验断裂、斗争被动的恶性循环。

列宁随即尖锐地指出：“于是迫害的行动层出不穷，牵连的人日益增多，地方的小组往往被一网打尽，使工人群众简直失去了所有的领导者，使运动带有非常的突变的性质，使任何工作上的继承性和连贯性都无法建立起来。”

既然列宁用“手工业方式”加以比喻，就说明他看到了这种组织形式与传统手工业生产方式之间的本质联系。历史上的手工业工场具有如下特征：第一，生产组织松散、分散，缺乏统一计划与集中协调；第二，依赖个体的技艺，劳动技能难以传授与复制，效率低下；第三，分工原始，协作性差；第四，技术传承困难，一旦“老师傅”退出，整个生产便陷入瘫痪。这一切，正是列宁所严厉批判的“手工业方式”的革命组织所具有的特征：1. 严重依赖个别“英雄式”人物或“关键人物”，组织的存续往往系于少数人身上，一旦其被捕、退出或失联，整个组织陷入瘫痪，如同无头之躯；2. 分工混乱、职责不清，个别人“包打天下”，其他人处于边缘化、陪跑式地位；3. 组织经验无法转化为制度化流程，新人只能通过重复失败“积累经验”，组织效率低、斗争难以持续。

列宁明确指出：“一切有头脑的社会民主党人终于感觉到了这种手工业方式是一种病态。”这不是对个别小组的苛责，而是对手工业整个运动形式的批判。随着客观形势的发展、斗争任务的深化，以及革命者主观认识的提高，这种手工业式的、地方性、自发性的组织形式必然要为工业化的、集中化的、系统化的严密组织形式所取代。

何谓“工业化形式的革命组织”？正如工业生产自手工业向机械化工厂转变，革命组织也必须从松散的个人联系，转向分工明确、计划严密、高度协作的整体系统。在一间现代工厂中，各条流水线各司其职、环环相扣，整个生产过程科学规划、紧密配合，工人通过简易培训即可迅速上岗，大幅提高效率并减少错误。而组织上，“流水线”式的模式意味着一种可复制、可转化、可持续的斗争形式，避免了组织命运依附于个别“天才”的命运。

因此，真正符合列宁主义的工业化组织形式，必须具备以下特征：1. 有着明确的分工与科学的组织架构，各个部门与岗位职责清晰、各尽其责，组织成员专业化地承担各类任务，不再依赖少数“超人”个体；2.有着严密的组织协作与统一的指挥系统，各级组织之间集体讨论，一致行动，形成统一的战斗整体，而非分散作战的松散小组；3. 有着可复制的工作机制与程序化的组织运作，通过成型的制度、文档、经验手册和培训机制，使新成员可以快速掌握工作方式，实现组织的“流水线式”运作，而不再依赖“经验老手”口口相传。

工业革命初期，蒸汽机的成本是很高的，以至于很少有企业来采用这种先进的机器。而随着客观条件的发展，生产力的提高，这种先进的工业机器的成本才被压缩，进而推动了整体的工业化生产方式的发展。

同样地，工业化的组织模式，需要依托于一定的客观条件。一是组织无产阶级性质的不断运动，二是组织在实际革命斗争中的运动。

三、再论民主集中制与政治挂帅

一个真正具有革命无产阶级性质的组织，必然会自觉地建立起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始终坚持无产阶级政治挂帅的根本方向。这和我们上文所指出的一样，这是因为它客观上必须实行这种原则，只有它才是与无产阶级组织和政党相适应的原则。无产阶级革命组织的工业化方式制度建设不是孤立发生的。它必须以明确的政治统帅为方向，以科学的组织原则为保障。而这两者正是由政治挂帅和民主集中制所提供。

民主集中制是列宁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马列毛主义组织的组织原则。其原则是个人服从组织，组织也对个人负责；少数服从多数，多数也对少数负责；下级服从上级，上级接受下级监督；全党服从中央，中央接受全党监督。民主集中制可以“造成一种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个政治局面……”（毛主席《一九五七年夏季的形势》）这种组织制度不仅适用于革命组织，也适用于革命政权、群众组织等一切无产阶级的组织阵地。正是在这种制度保障下，才可能形成一个分工明确、统一指挥、高效运转的“工业化”组织体系。如果没有民主集中制作为制度依托，所谓的“工业化组织”很容易沦为简单的机械流程、权力集中的寡头控制，最终滑向形形色色的极端集中主义或极端自由主义。

民主集中制与政治挂帅是紧密相联系的，脱离政治挂帅的民主集中制必然滑向极端民主或极端集中的境地中去。那么政治挂帅究竟是什么呢？就是把无产阶级政治工作放在一切工作的统帅位置上。政治究竟是什么呢？就是指“阶级的政治，群众的政治，不是少数政治家的政治……是阶级对阶级的斗争，不是少数个人的行为”（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笔者进行了加粗）这就是说，政治挂帅不是对专业事务建设的“否定”，而是要求把所有工作的方向、内容和评价标准，全部置于无产阶级政治立场之上，围绕阶级斗争展开。

“红与专，政治与业务的关系是两个对立物的统一。一定要批判不问政治的倾向。”（毛主席《毛主席论教育革命》）有那么一些组织，将无产阶级政治挂帅偷换成资产阶级组织挂帅，他们表面上打着“工业化”的旗号，搞出一套似是而非的“工厂流程”：把成员机械地分派进“时评车间”、“宣传小组”，看似高效，其实远离无产阶级政治，结果沦为小资产阶级自嗨沙龙、时政评论俱乐部。他们所谓的“政治”，本质上是资产阶级政治的再包装和技术官僚的幻影。他们的工业化，实际上是换了副样貌的手工业。真正的“工业化组织”不是流程图和KPI的堆积，不是打卡式的“革命日常”，而是在阶级斗争中发展出来的有集中意志、有群众基础、有明确方向、有持续战斗力的组织。

而要构建这样的组织，必须坚持两条根本原则：第一，坚持政治挂帅。一切组织建设必须以无产阶级政治为核心，决不能被事务主义、关门主义替代。必须始终以阶级斗争为纲，围绕工人群众的切身利益展开一切工作；第二，坚持民主集中制。组织的制度设计必须确保统一意志、快速决策与群众参与的辩证统一，确保斗争力量能迅速聚合、有效实施。而这两条根本原则，总是被革命无产阶级性质的组织自发或自觉地贯彻着的。

总而言之，领导工人运动的革命家组织本身一定是从工人运动中来的，任何一个要革命的组织都要以建设坚强的革命家组织为起点，但是建设坚强的革命家组织的前提和起点——即前提的前提、起点的起点——又是依靠工人运动，实现工人运动与科学社会主义的结合。也只有在这个结合的历史进程中：组织的小资产阶级性质才能被逐步克服，真正的革命无产阶级性质的组织才能建立并不断巩固；组织的运作方式才能从手工业式的松散状态，走向工业化的严密状态；组织才能真正坚持政治挂帅与民主集中制，使自身政治方向明确、组织效率提升；最终，组织才能完成从自发状态向成熟的革命家集体的跃升，成为领导工人阶级进行阶级斗争的坚强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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